怎么去拥抱,一道彩虹?
今天是517,国际不再恐同日。
1990年的这天,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“同性恋”从疾病名册中去除。同性恋不再是一种疾病,且无须接受任何形式的治疗。
而今28年过去,在中国,很多人依旧选择对同性恋避而不谈。同性恋就像《哈利波特》中伏地魔的名字一样,似乎一被提及就有厄运降临。
在上周日,在号称丰富了城市多元化颜色的北京798艺术区,园区保安和两名参与声援同性恋活动的女性发生肢体冲突,并将其中一名踹倒在地。
当日活动照片
最可气都是,还有人说这是活该。他们觉得,目前社会对同性恋已经足够容忍,现如今同志群体所谓受到的歧视,不过源于自己的玻璃心和被迫害妄想症罢了。还说什么现在的同性恋都是哗众取宠,为了刷存在感和赚取流量。
打个比方就知道这种言论有多蠢。一个冬天,零下五摄氏度,湖水结冰。一群坐在暖气房里的人对室外瑟瑟发抖的人说:“瞎嚷嚷啥呢?也没多冷啊。一天不刷存在感就闷得慌吗?你们会觉得冷,都是因为体质差还不锻炼!”
他们不明白,自己不觉得冷,仅仅是因为置身暖气房中,并不代表冬天不冷。
同性恋群所面临的真实处境是什么样的呢?成都最近举办的一场特殊展览,或许能让人设身处地感受一番。
这场展叫“一点浪漫 · 异性恋艺术展”,模拟了一个同性恋是主流,异性恋为少数的平行世界。对调一下视角,到底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呢?
豪放的展览海报
这场展览起手就在墙上亮出三个问题:
什么是异性恋?异性恋的起源?如何正确辨认出异性恋?
咦?异性恋需要理由吗?好像不需要吧。那同样作为人类性倾向类别之一的同性恋,为什么就需要理由呢?而事实上,同性恋群体在生活中经常会遭遇这三个问题。
“异性恋被默认是正确的”,策展人ARTWOCA说,他想通过这个展览传达“同志亦凡人”的观点。“同性恋无须为自己的性取向骄傲,也不必为自己的性取向而自卑。”
展览的第二部分是“成都异性恋地图”,在墙上认真地列举了成都几处异性恋聚集地,大有一副做群像观察研究的架势。ARTWOCA如是说:“这个没多大意义,就是好玩。”
最精彩的是第三部分,展出了四张新闻图片,标题分别为:“全球各地爆发大规模异性恋游行”、“各路明星发表演讲支持异性恋权益”、“异性恋婚姻合法化顺利通过”和“全球首对异性恋情侣公开举办婚礼”。
为什么同性恋群体看到这类新闻会那么激动,而异性恋看到则无动于衷呢?
特权对于拥有者而言是不可见的,结婚等权利在异性恋看来是理所应当的,所以当然没什么好兴奋的。假如从未经历过黑暗,又怎能明白光明的可贵呢?
历史新闻
41 x 55cm, 摄影 Photography, 2018
在新闻图片的旁边是异性恋的文献资料——2016年到2018年的杂志《知音》。用架子整齐地陈列在桌子上,封面上一个个明星花枝招展。
想象一下,假如我们只通过《知音》来了解异性恋,会有怎样的观感?男女之间狗血的情感纠葛,很容易让人给异性恋贴上贪婪、欺瞒、物质等负面标签。
ARTWOCA还给《阿尔诺妮芬夫妇像》,这幅描绘了典型的异性恋家庭的画作,恶搞地配了一句话:“婚姻的苦,要不要尝?做一名异性恋不容易,且行且珍惜。”
扬·凡·艾克《阿尔诺妮芬夫妇像》
展览最后以四个问题结束,分别是:“你是什么时候认定自己是异性恋的?”“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你成为异性恋的?”“有没有可能异性恋只是你人生的一个阶段而最终你会摆脱掉?”“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治疗,改变自己的异性恋取向?”
2001年,第三版《中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》已将同性恋除名,同性恋在中国大陆实现了非病化。但迄今为止,觉得同性恋不正常的仍不在少数,中国仍有强制治疗同性恋(一般为药物+电疗)的机构,也有父母将同性恋的子女送进精神病院的案例。
受这个展览启发,很多网友也模仿那些对同性恋“不无恶意”的评论来留言:
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?当这些“就事论事”的话对象从同性恋转为异性恋,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一些冒犯。
歧视这东西,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其切肤之痛。就像很多本科生都说学历对工作毫无帮助。但他们不知道的是,在简历中,大学生自称应届毕业生,而大专生自称大专应届生。
在美国五六十年代时,同志又叫做“twilight lovers(黄昏情人)”,这个浪漫的别称背后原因令人心酸:那时的同性恋人见不得光,只有在暮色降临后才能出来约会。
直到现在,很多同志们约会还需要用阴影作为保护色: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悄悄拥抱,在电影院的黑暗中小心牵手。
插画 by 李彬BinLee
网络中,任何关于同性恋的讨论都要斟词酌句再三小心,如同走钢丝,稍有不慎便会永远坠入404深渊无法翻身。
一位同性恋的朋友曾这样跟我说,最大的希望就是,有一天同志们也能在地铁上牵手和拥抱,像普通情侣那样,不必迎着他人异样的眼光。
之前成都还有一个公益活动,酷暑下志愿者们穿着“我是同志,你愿意拥抱我吗?”字样的T恤,戴上代表多元化元素的彩虹眼罩,站在街头张开双臂等待陌生人的拥抱。
有一个拥抱令我印象深刻。一个很高很壮的男孩,看清T恤上的后就径直走过去,给了志愿者一个360°的拥抱,然后牵上女友大步走开。
在那一刻,我看不到什么同性恋和异性恋,只看到两个相互尊重理解的人类个体。
我们要相信,做出的每一份努力,比如一个微笑、一个转发,或者一个拥抱,都会化成阳光折射成彩虹,照耀在需要它的地方。
并且,我们都知道,被马赛克后的彩虹,还是彩虹。
图:来源于网络 版权以图片下方标注为